段兵胜散文寻李白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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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李白不遇

文/段兵胜

李花真白呀。

文友两天前发在群里的图片,李花白得繁茂、白得热闹、白得富贵,白得如千万只鸟雀在春天里叫唤,白得叫人心动。

那是在金山店向阳村拍的,在朱家山头拍的。

对我来说,李白的吸引更胜于桃红。李花的白是一个原因,和诗仙李白神会更是热热的期待。

我知道李白的盛名和在古今诗坛的地位,我知道李白的自由豪迈和纵情山水,我知道李白的不事权贵和汪洋恣肆,我知道李白诗句的夸张和通神。我喜欢李白的“白发三千丈,何处染秋霜”;我喜欢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喜欢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我甚至喜欢李白的“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我把这个当成李白的真诚、豁达和玩笑。

我还知道一个有关李白姓名由来的传说。

李白的父母酷爱读书,他们要培养儿子做个高雅脱俗的人。李白七岁时的一天,他父母商量,在庭院散步时考考儿子作诗的能力,同时为儿子起一个正式的名字。

这天,李白的父亲看着春日院落中葱翠树木,似锦繁花,开口即吟:“春国送暖百花开,迎春绽金它先来。”李白的母亲接吟:“火烧叶林红霞落。”李白知道父母吟了诗句的前三句,故意留下最后一句,希望自己接续下去。还没命名为李白的李白走到正在盛开的李树花前,稍稍思索了一下说:“李花怒放一树白”。“白”——不正说出了李花的圣洁高雅吗?李白父亲灵机一动,决定把妙句的头尾“李”“白”二字选作孩子的名字,便为七岁的儿子取名为“李白”。

我喜欢着李白的喜欢,喜欢着李白的“斗酒诗百篇”,对自己的“点酒即晕”深感羞愧。

但待到周末,我去向阳村赴一场李白之约时,李白已然走过。一场大风大雨,让李花该有的白,过早地凋谢;也让我的满腔期待,变成隐隐的失落。

还好有富哥,他带着我和其他文友,沿着柏油马路和水泥硬化的登山步道,绕着山场房前屋后转,一会儿一个掌故,一会儿一个传说,一会儿一个指点,让新鲜填补失落。

他对我说,李白是真的来过,今年必定是香李的丰年。前两天的大风大雨,打掉是花瓣,而李子已经坐果,它们经受住了大风雨的考验。不信你用手去摸,花蕊部分摸着有个芝麻大的硬粒,那就是最初的果实。如果没有坐果,那整朵花都会呈现出一种黑死的状态。那好,我正担心着无花就无果,他卸下了我的一个包袱。

富哥名叫朱端富,他不是村干部,也不是香李合作社的领导,他就是朱家山头湾子一个普通的农民,快60岁的人了。不过在农村也不算普通,他写过长篇小说,天天写诗,能喝酒,会开车,在大冶城区有一套房子,但从来不去住,说是住在朱家山头舒服,他家房子是原来进士住过的,走出过2位博士,8位本科大学生。还有就是,湾子人尊重他的文化,建一个高高的亭子请他起名,他就结合地理位置和向阳村村名,将那楼叫为“日月楼”,还索性将家乡的一座朝向太阳的山,叫做“太阳山”,并顺口命名了家乡众多的无名山水。

朱家山头叫做“贵人村”,也是大冶最为古老的村落之一。著名书法家张裕钊的母亲就出生在这里;以传说中过状元的“朱国祯”为首的“贵人”,曾经层出不穷,成为大冶民国以前名副其实的“贵人村”。富哥说他学了点易经的皮毛,指着一处峡谷的七寸出水口说,村里的风水管得紧,然后旁边山上突如其来、绝无仅有的一块壁石说,这是看守风水的卫士。他还说,都说朱家山头“风水叫曲”,他请教了自己的老师,老师说“风水叫曲”的“曲”,是歌曲的曲,朱家山头读书蔚然成风,古代人读书是唱着曲儿读,“风水叫曲”就是读书的声音。

他这种状态好生叫我羡慕。我比他小几岁,也是农民,但不会喝酒不会开车不会易经,这还不是顶要紧。要紧的是,村里人尊重他,涉及文化之类的事,还要请他说道说道。我呢,住进了城里,湾子哪家有个红白喜事,我都不知道规矩插不上手,有时还不知道信息,更不用说作其他贡献了。

最后自然来到了富哥的家。富哥家有90岁老母,耳聪目明,能唱民歌,善讲故事。富哥将老母讲的故事记起来,唱的民歌录起来,作为一种孝敬和锻炼老母心智的方式,深得母亲喜欢。富哥和我们也喜欢,这是一种地方文化的抢救性挖掘,是在积累宝贵的人文财富哦。

如果说对富哥的认识仅限如此,那就未免肤浅了。富哥还是个草根雕塑家和文物玩家。他家一楼进门处,一个巨大的草根雕塑,因为太大和太精美,同行文友有的猜测是拼接而成,但没有找到拼接的痕迹。后来富哥说,这是个整体树根雕的,仅去灵乡买这个树兜,就花了他一万元钱。

他的乾坤更在二楼。上面有他不少的雕塑,雄鸡在鸣叫;大象在散步;一个挂毛笔的木架子,就像一个龙头的大写意,凛凛威风铺面而来;实木制作的椅子、大花床,显示出工匠的机心。这还未完呢,他还玩石,猪肉石有,孔雀石有,疑似陨石也有,都是他从各处的山山水水里捡回来的。他还将青石雕刻花草环绕的笔砚,供自己练字磨墨用。这已经足以让我惊叹农民富哥的意趣了。

谁知他带我进到另外一间屋子,让我看到了他更为宝贝的藏品。一些有破损的陶器,他说,经过专家鉴定,有的是西周的,也是捡来的。我惊掉了眼珠,建议他好好收拾收拾,建设个人文化展馆,打造不一样的村庄文化品牌。

富哥不断地将惊喜朝我心里填,到回程时,才忽然想到我是来看李白的。不过没看到李白没关系,来到了向阳村,来到了朱家山头,见到了富哥,也不错。

我坚信,往后的日子,在向阳村,在朱家山头,更多的李白必定到来。

本期责编

谢雨欣

作者简介

段兵胜,大冶茗山人,湖北省作协会员。

黄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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