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眼镜屠夫的猪情人缘_猪的生活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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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L君，一个戴着眼镜、看似木讷的屠夫。

L君被人知道，不是因为他脸上的眼镜，而是因为他手上的刀。他每天在档口拿着刀，稳准狠地、不差分毫地砍出顾客想要的那块猪肉，并且每天大概会砍12头，一时间成了在档口卖猪肉这个行当里的冠军，王牌中的王牌。

他这么一个斯文、木讷的眼镜男究竟是怎么和一个手起刀落、威武凶狠又刀法精准的屠夫形象联系在一起的呢？这其实都是拜命运和岁月的力量所赐。

L君是北大毕业的，也正是因为「北大」和「屠夫」这两个词的结合才成就了新闻的爆点。他从内陆的农村通过寒窗苦读才考上的北京大学，学的是一个能让人产生很多浪漫遐想的专业——现代中国语言文学，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中文系。从这样一个学校和专业毕业的人，本来应该去当一个作家、编剧、记者、评论家或者公务员，他却拿着砍刀跑到档口卖起了猪肉，这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生活就是这样的现实和残酷，同时又让人忍俊不禁。

我好奇地问L君：「你怎么就拿起了卖猪肉的砍刀，而放弃了描绘风花雪月的笔杆子呢？」

他略带羞涩地浅浅一笑，说：「我这个人，命不太好，总在不断地挣扎，却又不得不被命运挟持着往前走。我以前也折腾过许多事，但总是越做越小，越做越惆怅。最开始是养骆驼，失败后就开始养牛，后来又变成了养羊，养羊不成功又开始养鸡，之前做的就是这些事。最后都没有成功，又被丈母娘逼得没办法，只好提着砍刀拜个师父学剁肉去了。」

我：「你这个丈母娘到底有多大本事，竟然能把北大的才子逼去卖猪肉？」

L君：「哎，我这也是之前折腾的时候离了婚，后来才又找的媳妇儿。这第二个丈母娘一直跟我叨叨，说人要折腾。我都这样了还要折腾，那就只有跟着师父去剁肉这一条路了。」

我：「你这是被丈母娘逼出来的英雄啊。」

L君：「我算是个在猪堆里爬的英雄吧。」

L君的这个回答很有北大的味道，不愧是「猪堆里爬出来的眼镜屠夫」。

猪肉和我们汉民族的关系一直很密切，全球每年要消费14亿头猪，中国人就活生生吃掉7亿头，占全世界猪肉消费总量的一半，而猪从尸体变成肉块，全靠屠夫一刀一刀地砍，然后再由主妇们带回家斩成块儿、切成丝儿、剁成馅儿，最后再进入我们的肠胃。

在15年前，猪的市场比房地产的市场还大，是每年亿的大盘子呢。再看今天中国的电影业，有这么多明星，这么多八卦和绯闻，闹来闹去，也就亿的市场。由此可见，我们和猪的关系比和明星的关系密切多了，但我们却常常错怪和轻慢了猪，一直也没有多看它们几眼。

现在，猪肉的品牌已经成为市场竞争的核心要素，我们能叫得出名字的品牌就有多个，而且这些品牌的三分之一是在中国，可见我们是一个「猪肉大国」。因此，把猪养好，肉砍好，也是关乎我们整个民族的大事，关乎我们人民身体素质的大事。

L君一说起猪的事情就头头是道，变成了忧国忧民的北大人，只是在他这里的「忧国忧民」是先从「忧猪」开始的，把卖猪肉这件事与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联系起来，这成了他最终的价值观和追求，也造就了他在档口销售冠军的地位。

这个故事被L君的一个北大同学C先生知道了，他们两个人在相识十年之后终于走到一起，共同打造一个「壹号土猪」的品牌，把多年来卖猪和剁肉的方法总结成系统的知识，然后在C君的企业里进行培训，学员则是来自全国上千个档口的刀斧手。这真可谓是「忧猪忧民，从壹号土猪开始」。

我很好奇，问：「这剁猪肉有什么需要培训的？当年你的师父教给了你什么？今天你又给大家教些什么呢？」

L君：「我今天要给大家教的恰恰不是师父当年教给我的。师父教我的都是让别人心里头别扭的事，就是所谓的小伎俩，比如客人买肉的时候说要一斤，那我们一般都会给他直接砍一斤半，大多数客人也就认了。这种小伎俩可以增加很多销量，每天那么多人来买肉，我们的营业额能因此提高差不多50%。

这就是师父当时教给我的，但我觉得这样弄不对，如果人家要两斤肉，我们给人家直接砍三斤，那个年代大家又都没有冰箱，吃不完的肉，留着会坏掉，硬吃下去又会太撑，这样客人心里就会很别扭。所以我也就没学这一招，客人要多少我就砍多少。」

「刚开始的时候刀法也没那么准，砍一斤可能会多一两，但客人基本上都很满意。但师父说我是个瓜怂，是笨蛋。笨蛋就笨蛋吧，我做人不能不诚实，更不会欺骗客户。现在我教给学员的就是大家要诚信，要为客人着想，我们既然有这么精准的刀法，就绝不能把一斤砍成一斤半，最多也就是砍成一斤一两，客人回去把肉上的边边角角处理一下之后正好满足他的需求。」

我：「你的这个价值观是很好的，那你现在的刀法有多好呢？」

L君：「你要一斤的话，我现在砍下去最多差个一钱或两钱。」

我：「你这刀法真是牛。现在是不是随便找一头猪，你就能看出来它能出几斤肉，能卖多少钱呢？」

L君：「这个不开玩笑，还真是有点小功夫。有一次参加活动，一个教练员和我聊天，我就告诉他，我用手压一下他的背就能知道他的体重。他开始还不信，最后我报出来的数和他的体重一模一样。为什么要先压背呢？因为所有砍猪肉的人都会先用手压一压猪的背，判断一下肥肉和瘦肉的比例，肥肉称起来比较轻，瘦肉比较重，压完背就可以估摸出一个总重。」

我：「你这算是绝活，不仅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而且你还做到了『刀不厌精』，不愧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眼镜屠夫』。」

L君：「现在我们这个学校从猪的育种、饲养、屠宰，到进入市场，每个环节都仔细研究，最终保证猪的健康和猪肉的无公害。比如，猪也会像人一样感冒和生病，有些人会选择给猪喂药，这样虽然猪的病好了，但实际上却把因为吃药而产生的病变留在了体内。如果不经过仔细检查和处理就拉到屠宰场，在屁股上盖个戳，直接宰了拿出来卖，这样的猪肉对人体健康的危害就会很大。我们学校就是要研究和避免这些问题，让大家吃到放心的猪肉。」

我：「你和你的老板C先生都是北大毕业的，北大的符号为你们卖猪肉的事业带来了什么竞争力了吗？」

这时，旁边的C先生就乐了，然后我们又聊了很多关于猪肉和诚信之类的话题。

其实，全国各地的屠户有很多，但大都像L君的师父一样，属于「刀下无情」，总想贪别人一些小便宜，久而久之，客人也就远离你了。L君属于「刀下有情」的，他讲诚信，为客人着想，所以现在他和C先生的「壹号土猪」在全国已经有一千多个门店，每个门店都有两三个掌刀的师父，这样就保证了他们「讲诚信，为客人着想」的价值理念能够成为一个体系，并不断得到推广。

还有一点就是保持好奇心，这也是北大人的一个特点。在商业上能够保持好奇心，这样就能很快地找到彼此的差异性，进而形成自己的竞争优势。比如L君虽然只是卖猪肉，但相比于其他拿刀砍了一辈子肉的屠夫，他会找很多书籍资料去学习，会研究砍肉的刀法，去打探古往今来关于屠夫的故事，去思考如何更好地服务自己的客人，进而慢慢地塑造了个人的竞争力和品牌。

另外就是要相信和尊重科学。这两个北大的屠夫，无论是砍猪肉还是办学校教别人砍猪肉，或者是管理企业，他们都有一个与传统屠夫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尊重科学。科学知识可以帮助他们甄别和剔除因为吃药而在体内产生病变的猪，从而保证猪肉的品质，形成自己的又一个竞争优势。

L君还给我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他有一次出差，专门通过校友会约到了「范跑跑」，就是当年因为汶川地震而一「跑」成名的那个老师。「范跑跑」是北大历史系的毕业生，这次又驱车跑了多公里，就是为了过来和自己的校友聊聊天儿。L君告诉我，「范跑跑」之前是在那个学校教中文的，但是他有很多奇怪的想法，也一直在写一些历史故事。这就是北大人共有的一个特点，思维比较独特和新颖。

这就是北大的符号与那种深入人心的精神，给北大人带来的文化沉淀、宏观视野和忧「猪」忧民的情怀，它们最终都转变成了L君的个人竞争力，也阴差阳错地成就了一位「眼镜屠夫」。

在傍晚的夕阳下，我看着L君背手离去的身影，像是一位英雄，给人一种壮志冲云天的感觉，忽然想起了几句歌词：

望苍天

四方云动

剑在手

问天下谁是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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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潘聪峰总编｜喻潇潇顾问｜王淑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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