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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团长我的团》首播那年,我还在上中学,学业繁重,就看了他们群策群力做一锅白菜猪肉炖粉条的那一段,当时就觉得这部剧别开生面,一群颓丧破落、贱如蝼蚁的溃兵,因为一个触手可及的小目标而焕发活力。妖孽团座还没现身,这种残酷而浪漫的格调就吸引了我。
上了大学后,偶然想起这部当初惊鸿掠影的电视剧,通宵达旦地看完全剧43集后,又迫不及待地把小说原著也看完,顿时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作家严歌苓说:”民族受害、国家受伤,只有文学家受益,可以写几百年,可以给子孙后代写出宗教的、政治的、人性的、心理的、文化的启示录。”《团长》就是这样一部启示录。
一群南腔北调的溃兵,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而沦落到滇边小城禅达,他们的籍贯可以拼出一个完整的中国版图。绵延几千公里的溃败让他们愤怒、茫然,麻木、浑噩,变成混吃等死的行尸走肉,直到妖孽团长龙文章出现,用川军团的躯壳借尸还魂,为他们无望的人生找到出路。
强者自救,圣者渡人,而团座从形象气质到言行举止都与圣人相去甚远。颠沛流离的身世造成了他的神棍气质,坑蒙拐骗样样精通;尸山血海的惨烈经历让他自学成才,练就了鼓动人心的智慧和绝地反击的勇气。这是自我的救赎,也救赎了失魂落魄的炮灰团,而他最想救赎的是虞啸卿,却遇到了无药可救的唐基。
被日军从缅甸追到怒江边时,面对乱作一团争渡的散兵,团长愤怒地砍断了过江的绳索,断了每个人侥幸活命的念头,并大声呵斥他们:“现在追击我们的只是几个斥候而已,日军的大部队根本没赶到,你们怕什么?掉头灭了他们,然后我们一起回家!”斥候就是日军的侦察兵,战斗力稍弱。背水一战的溃兵们置之死地而后生,掉头迎战奋勇杀敌,击退了占绝对优势的日军,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斥候,而是日军最勇猛的先锋。
日军小分队偷渡怒江,团长故意放了三五个亡命之徒进禅达,虞师座问为何不全歼敌人,他说国人太爱安逸了,命都不要就要安逸,需要这小撮日军来让禅达人时刻警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虞师座也懂,所以他和他的精锐们枕戈待旦卧薪尝胆,然而这种作秀式的表率远远不如团长制造的鲶鱼效应来得痛快。
当孟烦了他们和西岸的日军隔江联欢搞歌唱比赛时,团长却不解风情地朝对面开炮,换来对面更猛烈的还击。然后他痛心疾首地斥责部下,日军的炮群早就瞄好了目标,只等你们松懈下来就开炮,敌人给点好脸色就以为天下太平了,从“九一八”到“卢沟桥”,从南京到重庆,死了那么多人丢了大半个中国,还是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场代价惨重的战争暴露了我们几千年积蓄的所有毛病,漫不经心、听天由命、贪图安逸。团长只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事情本来该有的样子”就是互相信任各司其职,团结协作竭尽全力地办好一件事,就像当初在禅达的溃兵营里做白菜猪肉炖粉条一样,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炮灰与精锐,信任与背叛,偏见与包容,希望与绝望,救赎与毁灭,这些对立的命题在剧中不再界限森严,一切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龙文章就是游离在体制之外的虞啸卿,孟烦了就是信仰崩塌后的张立宪,他们亦敌亦友,若即若离,彼此看到了对方身上的自己。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也是人性的展览。烦啦、阿译、不辣、蛇屁股、迷龙、丧门星、豆饼、康丫……他们每个人都是九死一生的幸存者,他们经历过太多的撤退变成溃败,孤军奋战变成火力侦察。炮灰们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得毫无价值。团长教会他们向死而生,用生命守护儿女情长,用死亡效忠民族大义,活得磊落,死得其所。
剧中的三个老人——在战场上见惯死亡的老天使兽医,在官场中修炼成精的老狐狸唐基,在书堆里愤世嫉俗的老夫子烦啦爹,他们用有别于年轻人的视角看待战争,看到截然不同的图景。还有三个女人——上官戒慈、小醉、烦啦娘,战争中牺牲最多的是男人,而受伤最多的永远是女人,因为战争夺走了她们的丈夫、兄弟、儿子!
那场该死的战争,是眼底的泪,心头的伤,更是脊梁上的鞭痕。天文数字的生命换来一场惨胜,被历史铭记的是少数分子,还有无数像炮灰团这样的无名分母,傲骨葬天涯,岁月掩风沙!那是从没有过的勇气和从没有过的浪费,我们原本可以做得更好,只要用炮灰们做白菜猪肉炖粉条时的全神贯注和满腔赤诚来面对一切,我们就可以在彼此身上看到小书虫口中的“开阔,骄傲,无畏,不拘一格,包容世界。”
《团长》最让人诟病的就是剧情拖沓、对白说教,却也正是那些琐碎的细节和话剧似的冗长对白,让每一个形象的都生动饱满。不瞒你说,团座和师座的互相伤害我百看不厌,炮灰和精锐的日常我能看一百集!评论区一人一句,说说你最难忘的《团长》台词……
文丨多乐橙
图丨《团长》剧照、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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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乐橙走啊,跟团长回家!